八年的光阴里,踩出的第一串带血的脚印。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更鼓敲过子时三刻,太极宫偏殿的铜锁\\\"咔嗒\\\"解开。萧承煜跪在冰凉的青砖上,望着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展开九节藤鞭——鞭身浸过药汁,泛着暗红,正是太祖皇帝当年惩戒贪腐的\\\"醒龙鞭\\\"。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\\\"皇帝可知错?\\\"太后坐在暖阁里,声音混着檀香,\\\"在马球场上当众驳哀家的面子,可是想让天下人看笑话?\\\"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藤鞭破空的声响先于疼痛袭来。萧承煜咬住下唇,感觉脊背的朝服被撕开,鞭痕火辣辣地渗出血珠。这是他继位以来第三次受刑,却比前两次更疼——因为这次,他眼前总浮现阿史那云小臂上的血痕,那么细的伤口,在她雪白的皮肤上像朵倔强的花。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\\\"儿臣只是觉得,北狄使团不该受委屈。\\\"他闷声开口,第二鞭抽在旧伤上,疼得指尖抠进砖缝,\\\"太祖皇帝当年与北狄结盟,靠的是赤诚相待\\\"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\\\"住口!\\\"太后拍案而起,翟衣上的珍珠簌簌掉落,\\\"太祖的蟠龙纹绣在龙袍上,不是让你拿去讨好草原狼的!\\\"她抬手示意停刑,望着萧承煜背上蜿蜒的血痕,忽然轻笑,\\\"明日你便称病免朝,好好想想——是要做金銮殿里的真龙,还是趴在草原上的犬?\\\"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殿门重重关上时,萧承煜听见暗卫青禾在屏风后压抑的吸气声。藤鞭的血珠滴在蟠龙纹砖面上,将砖缝里的金线烫出焦痕。他想起阿史那云在鸿胪寺翻窗时,发间珊瑚珠蹭过他手背的触感,忽然低笑一声——原来他们都在流血,她为草原的风,他为笼中的光。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\\\"陛下,属下去请太医\\\"青禾刚要上前,被他抬手制止。扯下里衣撕成布条,草草包扎伤口,羊脂玉佩在动作间磕到砖角,裂出细纹。这是太后送他的成年礼,此刻裂痕像极了他脊背上的鞭痕,都是金丝笼给蟠龙的印记。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窗外,夜风挟着上林苑的柳花香飘进来。萧承煜忽然听见极轻的狼首银铃响——是阿史那云送他的镇纸匕首,此刻正躺在案头,刀柄上的北狄文\\\"无畏\\\"沾着他的血,竟像活过来般,泛着微光。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\\\"青禾,去查赵承泽袖口的狼毒草。\\\"他撑着案角起身,血珠滴在《王会图》摹本上,恰好落在蟠龙望北的眼瞳里,\\\"再告诉鸿胪寺,明日送北狄使团的马奶酒,换我私库里的二十年陈酿。\\\"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暗卫退下时,偏殿重归寂静。萧承煜望着铜镜里的自己,少年的肩背已被鞭痕扯得狰狞,却比任何时候都挺直。他想起阿史那云说\\\"狼从不独行\\\",忽然伸手按住胸口——那里,有头蟠龙正在结痂的伤口下,慢慢长出新的鳞甲。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四更天,第一滴春雨打在琉璃瓦上。萧承煜趴在案头假寐,恍惚间听见狼首银铃与蟠龙玉佩相触的清响。梦里,阿史那云骑着追风踏碎金銮殿的台阶,狼图腾与蟠龙纹在雨水中交缠,化作一道横贯南北的彩虹。
≈160;≈160;≈160;≈160;而醒龙鞭留下的血痕,正在他脊背蜿蜒成河——那是蟠龙挣向草原的轨迹,每一道伤口,都是天空给大地的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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