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,他的温柔又要给谁?
此时此刻,一刻钟前,跑去胡饼铺子的福财回来了。
原来她傍晚摔了之后,谢凌便顺便嘱咐福财,等要回府了再带份胡饼,以免胡饼带回谢府后早就凉了。
谢公子这时接过福财递过来的油纸包,他的动作细心,又郑重,仿佛不是回府给自家的表妹带去零嘴,而是在接过一份关乎国家命运的重要公文。
远处灯笼高悬,暖黄的光晕悠悠洒下,恰好落在他脸上。那原本偏锋利的眉眼,瞬间褪去了平日里的冷峻。
这一刻,他不再是那位初入户部,令一众官员闻风丧胆的谢大人,而是一位很平易近人的兄长,周身散发着温和的气息。
谢凌提着油纸包,侧过身,便对着她礼节性地微笑,君子如玉,君子坦荡荡,而后转头便上了他那辆金制雕刻的马车,离去。
许清瑶无声地攥紧拳头。
她承认,她很嫉妒。
他能残暴无情地对她这个结发之妻鞭尸。
可此刻,他却站在这烟火缭绕的市井街巷,接过书童递来的油纸包,而里面不过是几块普普通通的胡饼,为家里的表妹带去解馋的零嘴。
……
不久后,谢凌便回了谢府。
府邸已经掌上灯。
踏入府内,曲折的回廊在灯笼昏黄光晕的映照下,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,也落在男人的衣袍上。
回庭兰居的路上,便路过了行至表姑娘的海棠院。
福财慢慢减速。
他看向大公子手里提着的油纸包,“公子,要不小的现在去敲门,让表姑娘出来见大公子?”
大公子提了零嘴过来给表姑娘,以公子的身份,表姑娘应出来迎接,这才合情合理。
谢凌未进院门,他站在一道白墙外,依稀可窥见院内从窗户透出的点点灯火,隐约可见几道人影。
而院子中央的石桌上,还摆放着未收拾的茶具,以及一梅花枝,石桌上落了几片暗红的梅花瓣,想来表姑娘不久前坐在这里,无聊的时候扯花瓣来玩。
男人看了好一会,收回目光。
“不了。”
他提着油纸包,递了过去。
“你拿去给表姑娘吧。”
还没等福财反应过来,男人已经走了,背影逐渐融入这幽深的庭院夜色。
福财去敲门。
来开门的是春绿,她听到了福财的声音,便只开了一道小小的门缝,那双眼睛警惕在后面注视着他,“这位小书童,你来海棠院有什么事吗?”
福财笑出牙齿:“大公子命小的来给表姑娘送胡饼,芝麻撒得可多了。”
春绿接过,小姐一定喜欢吃!
“替我家小姐谢过大公子。”
福财点点脑袋,嗯嗯嗯!
这样一来,表姑娘总该会高兴了吧?
他打算跟春绿说一下,这几日大公子复明之后,做了些什么事。
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张口说,结果对方便啪地一声掩上了门。
吃了一鼻子灰的福财:……
春绿高高兴兴地去将这份酥脆的胡饼献给小姐,虽然小姐不待见大公子!可待见胡饼啊!这可是小姐爱吃的东西!
阮凝玉将油纸包打开,拿出了里头形如满月的胡饼,瞬间传来了芝麻的香味。
她眸光动了动,挑眉,“这是表兄送的?”
春绿点点头,“是大公子身边的福财拿过来的。”
阮凝玉蹙眉,男人整日被困在轮椅上,行动多有不便,她实在想不通,他哪来的这份闲情雅致,竟还特意给她带了胡饼。
不想太多。
她尝了一块,的确好吃。
……
翌日,天气太冷,谢家姑娘们照旧在琉璃亭围炉煮茶。
暖室隔绝寒风,她们在屋里头围着一方古朴泥炉,壶身被炭火映得通红,渐渐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。桌上则放置着一应攒盒,里头放着应季水果、花糕、各种果脯和茶果子……
而边上还放着一花篮,里头放着的是丫鬟清晨刚采摘的梅花瓣。
只见谢宜温纤细的指尖,轻轻捻起数片梅花瓣,缓缓投入壶中。
刹那间,花瓣在翻滚的热水中舒展身姿,梅花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,与茶香相互交融,丝丝缕缕,沾染在少艾女子们的衣裙上。
一身锦缎玉藤萝丹裙的谢妙云托腮,挑着茶果子,不知道要先吃哪个才